赖金昌：危机中最忌讳政府反应过度
发稿时间：2011-04-28 供稿：
在2011年4月28日的“第三届小额信贷机构与国际投资者交流会”上，世界银行集团国际金融公司（IFC）成都办公室主任赖金昌在论坛上指出，印度小额信贷危机前的贷款利率并不算太高，只能算中等。另外赖金昌强调，在危机中最忌讳政府反应过度，政府的作用就是竞争、效率、责任放贷，除此以外政府不应该做其他事情。
全文实录如下：
赖金昌：我是在国际机构里面工作，更看重怎么样推广最佳的实践，怎么样宣传先进的理念。
我跟大家说三个议题，第一个议题是有关印度小额信贷或者是小额金融行业的一些基本数据。
第一，印度的小额金融主要有两种形式，第一种形式自助或者是互助小组的形式，小组比三到五个人小组要大，这些小组有一定的储蓄，然后积累以后可以给小组成员放贷，如果不够的话，他们可以向正规银行借钱，然后再转贷给小组成员，这个模式是由印度农业和农村发展银行在90年代初发起的，自助小组每个月要开会，收集储蓄和还钱。第二种形式，联保小组。联保小组的贷款，是由一种专门的机构，这个机构叫非银行金融公司NBFC来提供的。这些公司都是私人的，他们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公司。这种公司在经济性质上属于普通财务公司的概念。中国目前没有普通财务公司的概念。中国要有一个普通财务公司的概念和框架，在座的小贷公司可以算作普通财务公司的一种形式，但是中国的制度安排目前还没有。
印度总共有1万多家NBFC，就是这种金融公司，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金融公司都做小额信贷。其中只有一小部分做小额信贷。那么这些做小额信贷的金融公司，叫做小额金融机构。印度的危机实际上是两个子行业当中的第二个子行业，就是主要是小额金融公司那种性质机构的危机。在座的大家可能会感兴趣，印度的这种NBFC他们的资金来源于哪儿？最近印度央行报告75%的资金是由银行体系来的。这个比例是比较高的。最近几年我在中国也不断宣传，非存款类放贷机构在一个正常的市场上，他们的正常资金来源是发行商业票据，就是类似于中国的短期融资券、发行债券，银行不是主要的资金来源。但是印度的资本市场也不是很发达。他们现在能够做到25%不是从银行来的。
第二个背景，大家要知道印度到2010年底，它整个活跃的小额金融客户数量大约在9200万个，这是很高的。印度的行业比中国发展更好、更大、更深。9200万个客户，大概就2700万是由小额金融机构所服务的，有大约6500万个客户，是有贷款余额的活跃客户，是由自助小组模式来进行提供的。MFI的贷款在40亿美元，自助小组贷款大概在60亿美元，客户数量很多，但是贷款余额很小，因为他们的贷款，基本上就是几百美元的贷款，这种性质的行业，跟在座的人基本上没有关系。在座的小额贷款公司，基本上做的事情是中小企业融资，而不是微型金融。所以这一点大家自己要清楚。所以报纸上成天说印度的小额信贷危机，然后中国的小贷公司怎么样，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不大，应该说是很小的。
刚才Sanjay Sinha说到主要的问题实际上不是利息，我可以告诉大家准确的数据，印度央行最近的报告，对九家最大的小额信贷机构有一个调查，他们平均的贷款利率，09年3月份到10年3月份，36.79%，小型的MFI平均贷款利率26.73%。从国际水平来说，这处于什么样的状况？目前全世界平均微型金融的贷款收益率是30%。因此，印度就算危机之前的贷款利率也只能算中等和中等偏上，不能用太高这个词。
第二个议题，是政府的作用。一般来说出现了这种性质的，政府的反应往往会过度，这是最忌讳的，最忌讳政府反映过度，最忌讳监管过度。在一个正常的情况下，政府正常的作用应该是建立一种环境，创造一种真正的小额金融机构，我说真正的小额金融机构能够正常运作的环境。这是政府的作用。第一种意思，要有良好的政策和规制，能够使小额金融机构比较容易成立，比较低成本的成立，使他们之间能够相互竞争，形成一个有竞争性的行业。第二个意思，政府要构建必要的金融基础设施。金融基础设施这个词是我们帮助带到中国的，它的范围很广，包括征信体系、担保物权制度、破产框架、存款保险制度等等这些，只有有良好的金融基础设施，小额金融机构才能低成本和有效率的运作。政府第三个作用，消费者保护。要能够使小额金融机构成为有责任的放贷者，这里面的关键实际上是平衡信贷权人和借款者之间的利益。政府的作用就是三个词：竞争、效率、责任放贷。除了这三个以外，政府不应该做其他地事情。
第三个议题，从刚才说的政府作用中拉出一个例子来，跟印度的危机有什么关系？征信体系是金融基础设施当中的一个核心之一，在危机之前，印度的小额金融机构是不能参加征信体系的。他们有几千万的客户他们不能参加征信体系，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每一个小额金融机构他并不真正其他的小额金融机构给同一个借款人放了什么样的贷款。所以印度小额贷款危机，刚才Sanjay Sinha说是由于控制失控，用另外一种语言表述就是多头放贷，过度负债。在某些地区，平均每个借款人笔数可以达到三笔，多头放贷和过度负债是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最重要的原因实际上是制度安排的问题，他们缺少必要的金融基础设施，他们没有针对小额金融的征信体系，可能有技术上的原因。
实际上在危机之前，印度的行业，他们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国际组织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们这个机构在2009年的6月份就在印度启动了一个项目，专门支持印度的微型金融或者是小额信贷的征信体系建设。请大家记住这个词，微型金融征信体系建设。这个词我们今后五六年会在中国经常用，我们也希望大家要用。
我们在危机之前，实际上已经开始做这个工作了，基本上这个体系也已经设计出来了，今年3月1号开始，印度的小额金融机构已经往这个体系里面倒腾数据，什么叫倒腾数据？这些借款人现在都是存在的，他们都是有数据的，但是这些数据没有在征信体系里面，现在要把它倒腾进去。要倒腾多少数据呢？倒腾的是小额金融机构，MFI子行业，不包括互助小组的，我刚才说2700万，要倒腾2700万人的数据，你可以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量。这是一个很难很难的一件事。
印度主要有四家征信机构，四家征信机构现在都会做这方面的工作。微型金融征信，相对于传统银行的征信有它特殊的问题，有特殊的困难，比如说还款的频率更高，每周、每半个月还款，可能不是每个季度还款。单笔金额都很小，几百美元，撑死了就几千美元，而且不完全是个人借款，还有小组借款，五个人一个联保小组，我没有还款，杜老师替我还钱了，在征信体系应该怎么反映？反映我没有还钱？这不符合事实，反映我还钱了？也不符合事实。所以有一些困难。另外微型金融机构能力他们比较差，他们要参加征信体系，他们面临的困难更多。他们也不需要很复杂的数据，但是他们需要简单、少量、管用的数据。而这些要求跟传统的商业银行是不太一样的。
那么怎么样解决这些问题呢？在国际上现在也没有一个很好的一个办法。中国现在有优势，因为中国有身份证的制度，身份证制度是一个好东西，印度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实际上叫唯一识别码。我说我是赖金昌，我有身份证号，这是我唯一的。如果我没有这个唯一识别码，那么就说不清楚了，可能赖某人是另外一个赖某人，中国有这个方面的优势。印度目前的解决办法，建立子系统，在传统的征信体系底下，大的征信体系底下，专门建一个子系统，这个子系统专门针对小额金融，我个人估计，中国将来也应该走这一条路，就是建立子系统的路。
针对中国的国情，中国的农村、中国微型金融的征信，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也有很多的困难。目前中国的个人征信体系有280多个数据，这280多个数据，对微型金融来说太多了，这些具体问题，我们要在今后四到五年的时间进行探索，我们这边也会开始一个新的项目，这个新的项目叫做中国的微型金融征信体系的建设。目的就是要帮助中国建立一套针对微型金融行业的这么一个征信方面的服务。我们希望这个努力能够成功，也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谢谢。
全文实录如下：
赖金昌：我是在国际机构里面工作，更看重怎么样推广最佳的实践，怎么样宣传先进的理念。
我跟大家说三个议题，第一个议题是有关印度小额信贷或者是小额金融行业的一些基本数据。
第一，印度的小额金融主要有两种形式，第一种形式自助或者是互助小组的形式，小组比三到五个人小组要大，这些小组有一定的储蓄，然后积累以后可以给小组成员放贷，如果不够的话，他们可以向正规银行借钱，然后再转贷给小组成员，这个模式是由印度农业和农村发展银行在90年代初发起的，自助小组每个月要开会，收集储蓄和还钱。第二种形式，联保小组。联保小组的贷款，是由一种专门的机构，这个机构叫非银行金融公司NBFC来提供的。这些公司都是私人的，他们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公司。这种公司在经济性质上属于普通财务公司的概念。中国目前没有普通财务公司的概念。中国要有一个普通财务公司的概念和框架，在座的小贷公司可以算作普通财务公司的一种形式，但是中国的制度安排目前还没有。
印度总共有1万多家NBFC，就是这种金融公司，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金融公司都做小额信贷。其中只有一小部分做小额信贷。那么这些做小额信贷的金融公司，叫做小额金融机构。印度的危机实际上是两个子行业当中的第二个子行业，就是主要是小额金融公司那种性质机构的危机。在座的大家可能会感兴趣，印度的这种NBFC他们的资金来源于哪儿？最近印度央行报告75%的资金是由银行体系来的。这个比例是比较高的。最近几年我在中国也不断宣传，非存款类放贷机构在一个正常的市场上，他们的正常资金来源是发行商业票据，就是类似于中国的短期融资券、发行债券，银行不是主要的资金来源。但是印度的资本市场也不是很发达。他们现在能够做到25%不是从银行来的。
第二个背景，大家要知道印度到2010年底，它整个活跃的小额金融客户数量大约在9200万个，这是很高的。印度的行业比中国发展更好、更大、更深。9200万个客户，大概就2700万是由小额金融机构所服务的，有大约6500万个客户，是有贷款余额的活跃客户，是由自助小组模式来进行提供的。MFI的贷款在40亿美元，自助小组贷款大概在60亿美元，客户数量很多，但是贷款余额很小，因为他们的贷款，基本上就是几百美元的贷款，这种性质的行业，跟在座的人基本上没有关系。在座的小额贷款公司，基本上做的事情是中小企业融资，而不是微型金融。所以这一点大家自己要清楚。所以报纸上成天说印度的小额信贷危机，然后中国的小贷公司怎么样，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不大，应该说是很小的。
刚才Sanjay Sinha说到主要的问题实际上不是利息，我可以告诉大家准确的数据，印度央行最近的报告，对九家最大的小额信贷机构有一个调查，他们平均的贷款利率，09年3月份到10年3月份，36.79%，小型的MFI平均贷款利率26.73%。从国际水平来说，这处于什么样的状况？目前全世界平均微型金融的贷款收益率是30%。因此，印度就算危机之前的贷款利率也只能算中等和中等偏上，不能用太高这个词。
第二个议题，是政府的作用。一般来说出现了这种性质的，政府的反应往往会过度，这是最忌讳的，最忌讳政府反映过度，最忌讳监管过度。在一个正常的情况下，政府正常的作用应该是建立一种环境，创造一种真正的小额金融机构，我说真正的小额金融机构能够正常运作的环境。这是政府的作用。第一种意思，要有良好的政策和规制，能够使小额金融机构比较容易成立，比较低成本的成立，使他们之间能够相互竞争，形成一个有竞争性的行业。第二个意思，政府要构建必要的金融基础设施。金融基础设施这个词是我们帮助带到中国的，它的范围很广，包括征信体系、担保物权制度、破产框架、存款保险制度等等这些，只有有良好的金融基础设施，小额金融机构才能低成本和有效率的运作。政府第三个作用，消费者保护。要能够使小额金融机构成为有责任的放贷者，这里面的关键实际上是平衡信贷权人和借款者之间的利益。政府的作用就是三个词：竞争、效率、责任放贷。除了这三个以外，政府不应该做其他地事情。
第三个议题，从刚才说的政府作用中拉出一个例子来，跟印度的危机有什么关系？征信体系是金融基础设施当中的一个核心之一，在危机之前，印度的小额金融机构是不能参加征信体系的。他们有几千万的客户他们不能参加征信体系，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每一个小额金融机构他并不真正其他的小额金融机构给同一个借款人放了什么样的贷款。所以印度小额贷款危机，刚才Sanjay Sinha说是由于控制失控，用另外一种语言表述就是多头放贷，过度负债。在某些地区，平均每个借款人笔数可以达到三笔，多头放贷和过度负债是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最重要的原因实际上是制度安排的问题，他们缺少必要的金融基础设施，他们没有针对小额金融的征信体系，可能有技术上的原因。
实际上在危机之前，印度的行业，他们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国际组织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们这个机构在2009年的6月份就在印度启动了一个项目，专门支持印度的微型金融或者是小额信贷的征信体系建设。请大家记住这个词，微型金融征信体系建设。这个词我们今后五六年会在中国经常用，我们也希望大家要用。
我们在危机之前，实际上已经开始做这个工作了，基本上这个体系也已经设计出来了，今年3月1号开始，印度的小额金融机构已经往这个体系里面倒腾数据，什么叫倒腾数据？这些借款人现在都是存在的，他们都是有数据的，但是这些数据没有在征信体系里面，现在要把它倒腾进去。要倒腾多少数据呢？倒腾的是小额金融机构，MFI子行业，不包括互助小组的，我刚才说2700万，要倒腾2700万人的数据，你可以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量。这是一个很难很难的一件事。
印度主要有四家征信机构，四家征信机构现在都会做这方面的工作。微型金融征信，相对于传统银行的征信有它特殊的问题，有特殊的困难，比如说还款的频率更高，每周、每半个月还款，可能不是每个季度还款。单笔金额都很小，几百美元，撑死了就几千美元，而且不完全是个人借款，还有小组借款，五个人一个联保小组，我没有还款，杜老师替我还钱了，在征信体系应该怎么反映？反映我没有还钱？这不符合事实，反映我还钱了？也不符合事实。所以有一些困难。另外微型金融机构能力他们比较差，他们要参加征信体系，他们面临的困难更多。他们也不需要很复杂的数据，但是他们需要简单、少量、管用的数据。而这些要求跟传统的商业银行是不太一样的。
那么怎么样解决这些问题呢？在国际上现在也没有一个很好的一个办法。中国现在有优势，因为中国有身份证的制度，身份证制度是一个好东西，印度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实际上叫唯一识别码。我说我是赖金昌，我有身份证号，这是我唯一的。如果我没有这个唯一识别码，那么就说不清楚了，可能赖某人是另外一个赖某人，中国有这个方面的优势。印度目前的解决办法，建立子系统，在传统的征信体系底下，大的征信体系底下，专门建一个子系统，这个子系统专门针对小额金融，我个人估计，中国将来也应该走这一条路，就是建立子系统的路。
针对中国的国情，中国的农村、中国微型金融的征信，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也有很多的困难。目前中国的个人征信体系有280多个数据，这280多个数据，对微型金融来说太多了，这些具体问题，我们要在今后四到五年的时间进行探索，我们这边也会开始一个新的项目，这个新的项目叫做中国的微型金融征信体系的建设。目的就是要帮助中国建立一套针对微型金融行业的这么一个征信方面的服务。我们希望这个努力能够成功，也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谢谢。
